人们常说:文如其人。今天我说,人不如其文,这似乎是反向思维故弄玄虚玩文字游戏,其实则是读书后早已有之且并未探讨的疑问。先贤曰:有关家国书常读,无益身心事莫为。仔细思忖,这看似寻常的境界,并不是那么容易“言必信,行必果”笃行终身的。“慷慨歌燕市,从容作楚囚。引刀成一快,不负少年头。”这激情昂扬的诗句,当年曾使多少热血青年唏嘘不已,岂知该诗的作者、民国“第一美男”,名震一时的清末革命者,难移其懦弱的本性,后来竟沦落为卖国求荣的第一大汉奸,人所共知,他——汪精卫的“大作”,他的人格,人与文已背离十万八千里,还有狗屁价值可言呢?不禁又联想起抗战时期伪“宣传部次长”胡兰成来,暂时抛开政治倾向不说,现在社会高度开放,不搞因人废言,在有些高雅的选集里,此人的有些文章的确是曲境通幽,妙笔生花,一波三折,出神入化,但他的人格却乏有可圈可点之处,不屑说,人远远不如其文。文如其人,无非是说有什么样的为人、品性、历练、感知等,就会写出什么样的文章来,这只是人文合一的常规,并不是写作的笃定规律。有些人品行不淑,他照样能写出抓人眼球、煽情动魄的文字来;有些人恒静端庄,他的文章反而拘谨自守,平实无华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,文未必如其人,人更未必如其文,如果把作者本人与其作品划起等号来,那就常常要闹笑话了。再想得深入一些,假如有些心怀叵测者,就是拿自己的文章去哗众取宠,沽名钓誉,编造情感谎言,迎合低级趣味,那就更值得警惕了。前些年,就有个假“癌症患者”声称归期不远,又善舞文弄墨,写出“悲而有壮,哀而不伤”的文字见诸报刊,引得多少红男绿女情牵梦萦,寄信寄钱寄物,有些靓妹还情愿献身给其“家庭般的温暖”,到头来无非是骗局一场,令不少人心头淌血,悔之不及,痛定思痛,引发多少人文思考?既然人与文相谐而又相背,作为写文章给别人看的人,还是应该追求人文合一的境界,这既是言者力行,言信行果,也是道德灵魂的自我完善。据我观察,中国的文人常常是直憨得可敬,又酸气迂腐得可爱,兼有不少大大小小“挂衔”的文人,放不下级别的架子,更是活得不堪其累,缺少大书法家启功先生那样的名士风流。据圈内人士说,有一天,有个地产商非要逼启功题字,先生绷紧面孔曰:“你备好笔墨纸砚我就得写,那你要是备好棺材,我是不是就得往里跳?”这才是名士的潇洒,这才是真正的高雅,这才是人文和谐。启功先生从职位退下时,多少人盯着那把“交椅”,上级征询他的意见,先生不想收“门生”,当说客,遂说:不如抓阄。看似笑话,却彰显了他不淌浑水、不指定接班人的大智慧,令人十分钦佩。为文先为人,为人再为文,灵魂的纯净是
作文的基础,
作文的高雅又会促进人格的峭拔,这就是人文相谐的辩证法则。“蝉噪林愈静,鸟鸣山更幽。”码字的文人就要寻找这种境界,为文,就是学会把个人的喜也放下,悲也放下,让文字发出自然的声籁,替人们吼出积郁心中的忧闷,俗虑自消心清静,慧根顿生悟禅意,达到汪曾祺先生所说的“有酒学仙,无酒学佛”,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亮出色彩的臻上境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