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雪,如约而至,就这样下起来了。
因为寒冷,我早早的蜷缩在被窝里,室友回来了,带进了一屋子的寒气,我这才知道,世界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,雪纷纷扬扬的下起来了。黑夜里,看不清雪花的棱角,就感觉它是晶莹的,远远的望着,只感觉它是快乐的,顺着风势,旋转,翻飞,再调皮的打个转儿,轻飘飘的落在了房顶上,树木上,灯柱上,广场上。我站在窗前,尽情观赏着,吮吸着这清凉冷冽的夹杂着雪花的空气。突然间徐志摩的快乐的雪花便一直在我眼前飞扬飞扬。我爱雪,因为我爱下雪的世界,无边的黑夜里,突然眼前就这么亮起来了,在光影里串联成无数的帘幔,轻轻的垂落下来,好像隔绝了黑夜。远处是雪,再远处应该也是雪,经过了严寒的侵袭,更冷更冷的漫长等待,经历了无数的黑夜,终于尽情的下起来了。
干枯的树干还有零星的几片叶子已经被纯白包围,田野里应该也是整齐的一道道,一畦畦,老房子上肯定也是厚厚的一层。怎么就能这样的神奇,一下子世界就这般圣洁了。
我喜欢在雪夜里读着这样的诗句: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我也喜欢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。我有点想家了,我想在雪夜里和父母兄妹烤着火炉,讲着以前的故事。
好多年都没有下雪了,那一年的雪,的确让我们很快乐,早上从父亲的扫雪声中醒来,揉揉眼,亮白的刺眼,到处都是厚厚的雪,公路上少有车辆,不少的小孩也都在雪地里快乐的奔跑着,滑着,开心着。我静静地看着,踩着吱吱作响的雪,让雪花的音乐陪伴着,因为已经过了滑雪的年纪了。父亲倒是看出了我按捺的兴奋,便叫着弟弟,拉着我在雪上滑着,经过了一夜的冷冻,路面上早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,脚上跟安过了轮子一般,飞快的前行着,空气也是欢乐的,趁我一个不注意,弟弟便索性使了坏,松了手,便侧身倒在了雪地里,接着便是一阵欢笑……
我最不忍在雪天里送别了,好像每一次都是在雨雪初霁时离开了家。后来听妹妹讲,她是最不忍我离开的,每次都站着看着我乘坐的公交车远远的离去,她便抹了眼泪,伤心一番,初中三年,高中三年,大学五年。每次都是不舍,现在妹妹应该是在教室里吧。
我喜欢这样一段话:晋名将谢安,寒雪日内集,与儿女讲论文义,俄而雪骤,公欣然曰:白雪纷纷何所似?兄子胡儿曰:撒盐空中差可拟。兄女道韫曰:未若柳絮因风起。公大笑乐。因为这段话像极了雪夜家里的日常。我们喜欢听父亲讲纪昀的一片两片三四片,五片六片七八片,九片十片片片飞,飞入芦花皆不见。很小的时候便喜欢上了梅须逊雪三分白,雪却输梅一段乡;已讶衾枕冷,复见窗户明。夜深知雪重,时闻折竹声之类的句子。不过直到初中才知道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不是描写梨花的。就这样,我迷上了诗词。
每年都这样如约而至吧,我看不够这银装素裹的世界,我想在雪夜里奔跑,在雪夜里听着噼噼啪啪的炭火声,跟父母播着玉米粒,讲讲来年丰收的事。
写于2015.11.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