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华在笔端,咫尺匠心难——题记
匠人之道,在于匠人之精,至精之境,即为匠心。
四年前,我初游夫子庙,车水马龙,人声鼎沸。大街上有许多首饰店,店主为了凸显本店的饰品乃是纯手工打作,且工艺精湛,总爱安排一些年轻的制作师在门口“现制首饰”。制作师们一边说笑着一边敲敲打打,也有一群漫不经心的游客驻足观看。
我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止在街角一间幽暗的店铺前:
一盏灯,一张桌,一位老者,一块木头。
眼前这位瘦削的老人,顶着一头稀疏的白发,脸上纵横的沟壑似乎书写着历史。手上握着一把钝了的刀,随着他每一次发力,手背上的青筋便强硬地暴起,如苍天大树顶出地面的树根,遒劲而又有力。他是那么地用劲,仿佛对自己的作品发了狠,而他停下端详手里的作品时,却又是如此亲切,眼神中竟还夹杂着一丝疼惜与无奈。
一些人面无表情地看着,像看马戏团小丑玩杂耍。突然,不知何处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,我们纷纷回头看。伴随着孩子母亲刺耳的咒骂声,孩子的哭声与男人的道歉声,我大概知晓了原委。蓦然回首,却发现老人仍然泰然地坐在那里,专注于手上的木块——不知何时,木块已经成型,是一只精致的雕花木筒。而我再次看向观众时,却发现刚才那一场闹剧中的女人,孩子,与匆忙大意的男人都离开了,观众也走光了,就像他们只为来看这场闹剧,而这闹剧之外的唯一一人——这个老人,仍然安然自若地端详着手里的木筒——似乎有些粗糙。他拿起砂纸,认真地反复摩擦,当然,非常地用力。
闹剧的起止,看客的聚散,似乎与他毫不相关,他的面前是他自己的世界。那是一个亲切、熟悉而又令人陶醉的世界。冥冥之中,他的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场,场里只有他,他的灯,他的桌和他的木筒。空气凝固,时间停滞,而他专心致志,聚精之至。这是匠人的世界,这是匠人之道,这是匠人之心。
生在嘈杂,若能行事,乃至做人都能做到“至精而无他物”的匠人境界,也算是圆满了。
今年再去时,发现那已被水果店取代,意料之中,确是可惜了。